一起走过

三月底的一天清晨骑车去上课,突然注意到路的两旁撒着一片星星点点的黄花。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就是久闻其名的迎春花。也就是在那几天发现我们学校里有很多种类的花竞相开放:淫糜的山茶绽出一朵朵艳俗的粉红,然后被一阵雨尽数打落树下;素白的桃花在叶舌的缝罅中拥挤地排列开,走近了有股醇厚的香;不知名的灌木丛上新铺开的一层令人感动的紫红和新绿,却是再难以界定哪些是叶哪些是花了。

便思念起来:在母校正中的花坛上,那波浪型的红和绿也该是呼应着呈现出这样的美吧。若是站在六楼的阳台上看下去,这届的那些高三同学会否带着一点点欣赏的闲情呢?

去年的那个时候,一直忽略了这些,却在今年身处他乡时冥冥地渴望在那个校园里的一切。那些日常琐碎的镜头也同华美的断章一般飘飞在脑际。如早自修的时候,大头站起身掏出几张纸施施然地从前门走出去,龙儿从书包里拿出两个黑黑的油煎饼,我又向有鑫借过作业开始抄,何彬大声地读着语文或英语。

课堂里呢?亲爱的根根不时板下脸叱一声“诶——样子做好!”;黄老师讲着讲着又讲到了他的小侄子;仓鼠每当讲地响一点就不自觉地伸手捂住半边的嘴巴;慧兴说这道题目我讲过的啊,喏,就在这个位置说着会在黑板上比画一下;暴牙么,老是叫我们读一遍什么并趁着这个空挡去“抄”一些趴着的人;英语课上虽不常见,但也时有发生:谁或谁拿着草纸“biu”地从后门溜出去,留个龙姐姐在讲台上打着那个亘古不变的假设:你们说我如果也上课上厕所去了留你们在你们会怎么想……

还记得这么些上课的浮光掠影:大饼和周围几个上课趴在桌上低着头磕瓜子,被施龙英抓到;有鑫介绍学英语经验讲得施龙英哭笑不得;小刘和油条那一桌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在桌底钻来钻去;徐炜很吊地质疑着语文老师的答案另一边炯的就夸张地扑哧笑出来怪叫着“徐~~炜~~”。哦,炯的还会叫“仙~~你是仙类~~”,当然还有“涛~~仔~~”和“波~~仔~~”哈哈;某个难得的静静晚自修叶时炜“哈——呸!”地惊爆着教室还有某天珊娜暴走干脆地推翻了她的桌子,呃,听说我还错过了季雅婷风雅地把一本武侠杂志撕成条条扔进了簸箕,据本人后来说其实她悔死了撕了就缺了那本;曾莹又转过头来了肯定是叫我倒水泡咖啡,我真邪恶啊不动声色地把杯子递给了老好人何彬,转过身来继续成全我顽强的睡意。

怀念那些时日,傍晚的校园浸淫在热闹的歌声中,偶尔能抓住的旋律才能推测出歌名。一群男生几乎每个天晴的傍晚都打篮球,空旷的教室里剩下稀疏的几个人,然后常常有几个人在靠北的窗户边注视着篮球场上诸君飒爽的风姿。教室里的人会有代表到校园的南边买晚饭或点心,那里的栅栏外一溜开的小商贩,其中有很好吃的烧饼,香喷喷的炸鸡柳,对了,还有买即招骂的臭豆腐……

根根一定是最受欢迎的老师,因为他从不吝在我们打着乱七八糟的幌子的请假条上画下他的大名。不像慧兴,按他的意思你必要先思考不住在市区的同学怎么洗澡才能请假说你回去洗澡。秉承着慧兴“大考大玩,小考小玩”的思想,大型考试之后往往是大型的放松。夜幕的掩盖下,一队人马悄悄地从教学楼出绕网球场过泥泞地跳臭水沟避农家狗吠经重重考验到了“东茶大道”,浩浩荡荡地开赴阳光网吧;剩下的因为层层顾虑留在学校的人,也要双扣挣个通宵算个本……

好象管六楼的阿姨最后一个学期都从没“抄”我们起床,于是听不到了红蜻蜓飞呀飞也听不到中国娃娃侮辱我的美,在六点半起床刷牙时看到楼下人鱼贯而出便感叹能多睡半小时还真好啊……

这么地美啊,真是怀念坐在那个教室的那个位置啊。

一边这样地写着一边被那些栩栩如生的脑中影象所逗,畅怀大笑。可是,渐行收束的时候却浮现一点感伤。

那一天大学里的英语考试,后面的几节英语课就盼着她发试卷。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后来想到就是以前的模拟考试,期待着试卷的下发,期待着成绩的公布。只可惜,再也没有那种拿着几份卷子、拿个计算器算总分、弯着腰挤进内层看那张“白榜”、数着自己的排名的日子了。

作为怀念,会过于早吗?会不如朝花夕拾吗?可我怕会在碌碌中将行忘记,忘记何彬上课专注的神情,忘记张健做作业的韧劲,忘记涛解物理顿悟时的恍然。

去年那个最后一天,英语考完,我脱力地拖着身体回家,刻意忘去一切和高考的相关。准备尽情地放松到成绩出来后再去整理和记录,却在渴望可以重拾时发现遗失地殆尽。

到了现在,一茬茬的玉兰喷吐着醉人的芬芳。那些在今年豪赌的人,也到了最后的阶段。便是在这样的时间,想到了就在这里写下,是为铭记,记我们从高中毕业,快到周年了诶。